当前位置:首页 > Kaiyun最新官网
苏州博物馆西馆正式开放 当代艺术特展“糸”亮相时间: 2024-09-17 18:41:15 | 作者: Kaiyun最新官网
2021年9月29日,苏州博物馆西馆开放试运行,由吴洪亮先生策划的当代艺术展“糸——已知·未知的互文”(Infinity:The Sequence from Known to Unknown)作为新馆开馆的当代艺术版块与大家见面。本次展览以“糸”为名,从苏州的重要象征之一“丝”及比丝更微观的视角出发,聚集国内4位著名当代艺术家徐冰、施慧、曹斐、王之纲的共12件(组)作品。
这是一个以此时、此地为根而开始生长的展览,一头伸向远古,一头伸向未来。过去将来时、将来过去式、现在进行时在展览中反复叠加。艺术、历史、科技缠绕在已知与未知的茧房里,期待着“破”而带来的惊喜。如同“糸”甲骨文的字形,一端象丝束的绪,一端象丝束的头,中间是丝绞,复杂而不无规律。
根据苏州博物馆西馆立足于江南历史背景和文化,积极寻求与世界文化、当代文化与科技联结融合的特点,策展团队经过对苏州及苏州高新区历史文献材料的整理、展开对该区苏绣小镇和创新型、文化企业的调研,最终,策展人吴洪亮选取“糸:已知·未知的互文”为展览主题,一个比“丝”更细微的概念。“丝”与苏州有着不言而喻的关联,它积淀于苏州人追求极致、文雅、准确的性格之中。展览结合苏州博物馆独有的文化气质,以“糸”的概念作为切入口,邀请观众在当代艺术中找到理解、进入世界的最细微、最准确的入口。展览以“已知·未知的互文”作为副标题,希望具有更广泛的交互意识,以及当下人类面临的新的现实问题的艺术表述。这是一次从地方的历史文明与发展生态出发,实现传统与当代进行交互、推动艺术与科技发生转译的契机。
苏州高新区是苏州人文历史及纺织业的重要区域,高新技术产业的开发基地。值得一提的是,本次展览在苏州中科天启遥感科技有限公司等苏州高新区企业的技术上的支持下,实现了艺术家与创新型企业的合作、科学技术与艺术实践的交汇。
丝是物质,是特殊的象征物。植物与动物、天然与人造、东方与西方、艺术与技术、传统与时尚、朴素与华丽,它成为沟通彼此的媒介、系统的支撑、无处不在的网络。而“糸(mì)”,意为细丝,象征微小,古人用它表示丝的二分之一。“糸”是丝的微观视角,一种元编织。展览将比丝更小的单位“糸”作为主题,从微观入手通过艺术科技的转译,建立某些独特的互文关系,呈现出一个可游、可感、可延伸的传播系统。
“糸”作为偏旁构成“经”、“纬”、“终”、“续”、“系”、“统”等文字,这些文字是由“糸”为发端、以“丝”的逻辑延展而成的世界观。糸是一种文脉,象征点滴间积淀而成的苏州的丝绸文化;是一种互动,在编织中形成人际与时空间的网络;是一种表达,是丝竹之声、阐发情绪、文明传递的语法;是一种管理,贯穿于纺织等传统技艺与能源、信息等当代领域的技术。糸是微小的,也是无限的。“无限”的符号“∞”对应“糸”的古字形,这也是蚕吐丝的轨迹。展览以“Infinity”为英文标题,强调丝的语言与艺术实践之间千丝万缕、无穷无尽的可能性,无限是呼应“糸”的另一种极限。
展览试图通过四位艺术家的作品建立历史文脉与真实的生活、微观世界与宏观世界并峙与融合中建构的张力,而其中的活性是通过可观、可感的作品带给观众的超体验。
踏入展厅,观众会看见最开始的地方似乎挂着一张立轴,隐约可见画面上的瓶花,花瓣若梅似雪。对于文人画传统深厚的苏州而言,这是一道熟悉的风景。艺术家徐冰的《美丽风景》的一面,能够说是作品的谜面,等待着你进一步的发现。
当观众转过身往展厅内走来,那里是艺术家施慧的新作《一千年以后》与《书非书》。作为中国纤维艺术的代表,施慧擅长用传统纤维媒材以温和而敏锐的姿态切入当代议题。《一千年以后》是艺术家向文明的发问。“远古的遗迹,支离斑驳,留下多少千年秘案”,在施慧为作品的陈述中如是说。在这组文明的化石中,施慧独有的纸浆语言令纸朴素而坚韧的纤维质感覆盖了一块块雪白的巨石,巨石上镶嵌的文字来自书法或古典书页。当文明的象征以亲切的视觉美感唤起历史之思,这瞬间被触动的熟悉感也将被挑战。这些“文字”因艺术家的编织而重组,它们看似可读,实则难辨,如同被已封印的、沉默寡言的遥远记忆。
书法,代表了中国古典艺术的至高境界。《一千年以后》右侧的墙上是一件巨幅“书法立轴”。在作品《书非书》中,施慧以纤维的方式重新思考书法,书法被另一种线条的艺术重新演绎。艺术家认为,“结绳是另一种人类原生的表情。绳之粗细、聚散、顺逆、深浅,带着身体的力量,正有书织共生的诸般表情。结绳如书,正是将身体的运动还原为书写的运动,呈现诸般幻变无尽的表现。绳结如划,抑扬顿挫如书之边旁部首,别有一种书的快意,带着生的活的力量扑面而来”。绳是人最早发明的语言之一,它的丰富形态从文明之初就参与在人类的历史叙述之中。在艺术家眼中,上手的纤维语言与笔下的横、点、竖、折都是运动的韵律,绳能多维度地再现书法的形状并拓展线条的可能。
在这里,艺术家们尝试从最为常识的日常或最易调动的经验出发,将观众的已知重构为陌生的未知,令观众的感官在两者间摇摆、循环。当文明的追问泛起余音,观众不知不觉间来到起初所见的“花卉立轴”背后,他们在一扇窗洞中窥见了一间知识分子的书房,这里是艺术家徐冰的《美丽风景》的另一面。明代以来的苏州,文人们建立了尤为雅致的艺术生活观念,“门庭雅洁,室庐清靓,亭台具旷士之怀,斋阁有幽人之致。又当种佳木怪箨,陈金石图书,令居之者忘老,寓之者忘归,游之者忘倦。”(明·文震亨《长物志》)丈室之间,一案一坐,观众也终于恍然大悟:那件“立轴”本不存在,这间书房的摆设与当下生活并不遥远,桌上花瓶插着的树枝上满是蚕与茧。随着展览时间的推移,观众将见证蚕丝的生成以及丝与人文世界的相互融合。艺术家徐冰的《美丽风景》把观众的视野带到编织最初的发生时刻。同时,蚕与茧替代了花束原本的花叶形成新的景观。这里确实又是一间“茧房”,在当下人人急需从信息、生活、自我的包裹中破茧而出之时,艺术提供了一种的方式。《美丽风景》是徐冰为本次展览的再次创作,延续了艺术家在20世纪90年代时的养蚕实验。徐冰曾说:“我感兴趣的是蚕这种动物所具有的文化涵义和自然的变异性,它们也是很好的合作者。”
这里并不是蚕习惯生存的环境,但它们自若的生存状态似乎像是理解这儿的一切,或者可以说,世间本就有许多事物与蚕相通。值得一提的是,这件作品能在展厅中呈现的背后,是艺术与先进的当代蚕桑技术之间的完美合作。为实现蚕在《美丽风景》中保持健康、观众能在展期内持续目睹蚕的活动,展览团队专门邀请苏州丝绸博物馆的专家加入到艺术实践中,为《美丽风景》提供专业的技术上的支持。在展览开幕前一个月,在苏州丝绸博物馆钱兆悦馆长、沈洁副馆长和张剑锋高级工程师的共同协助下,作品完成了预搭。此外,特地挑选的家具既保留了人与生活的痕迹,也因化学残留的散去而不影响蚕的生存。
徐冰的代表作之一《地书》也在展览中以立体书的方式全新亮相。《地书立体书》是徐冰在《地书从点到点》作品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基本囊括了所有立体书的经典表现手法,如:翻翻、转盘、拉杆、轴杆等。这本书仍然本着不使用如何传统文字的原则,将标识符号与立体结构巧妙的结合,反映出更积极的互动性和可读性,使这本世人都能读的书变得更奇妙有趣。如果说最初的《地书》是对日渐形成的符号化、数据化的当代生活进行回应,在2021年的今天,符号的使用已成为人的习惯,而徐冰以《地书》立体书的方式强调书籍、阅读、符号逐渐被人遗忘的物质性。展览为《地书》立体书专门拍摄了影片《徐冰讲〈地书〉》,观众可以在艺术家的讲述下感受《地书》立体书的魅力。
在《地书》旁边是徐冰的另一本“书”。艺术家为本次展览专门创作的《小民七言集:俏丽缘》是一部由服装标签组合成的诗集,共包含12首诗。从2015年至今,徐冰收集了数万个服装品牌标签,徐冰说:“将这一些品牌放在一起看时,反映的是非公有制企业的创业、发展、瓶颈、转产、并购的历程,同时也表达着蕴藏于民间的对未来的期许和愿望。如同父母都会绞尽脑汁为新生儿起一个即不土、又美好,能赋予并寄托美好前景的名字。”服装的标签存在于生活或服装业的边缘,却串联起不同地域间贸易的交流、唤起不同人生的共鸣。
艺术家在全国范围内搜集了大量服装标签,并专门对苏州所在的江南一带进行专门收集。徐冰工作室专门开发了“写诗软件”,用标签拼出“七言诗”。徐冰认为“这也是对我喜爱的‘艺术家手制书’创作的一种新形式的推进。”苏州的服装业自古发达,以服装的元素、编织的语言书写艺术之诗,也是艺术家对江南文人文化与工艺传统的回应。如此日常之物,原本只是服装的一角,它们注定被遗忘或被抛弃。但在艺术面前,它们被选择为创作的入口,在诗歌的传统与浪漫中重生,并照见地方与民生。
读完诗集的观众会看到另一件作品在传统形式下提出的当代思索。展厅的墙面上挂着三把大型的扇子将一阵清新拂过展厅,这是施慧的代表作“扇”系列。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扇的元素就已然浮现在施慧的作品中。团扇自古以来是生活的组件与象征,象征东方民间传统文化的元素之一,也指向人们的私密情感与社交活动。“轻罗小扇扑流萤”,“初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施慧的扇以纸浆为底,将诗意融汇其中,“墨色穿越千年编织的柄,它拂过的是风雅与清气。”
蚕或扇,书或诗,随着这些极具物质性的日常媒介引发历史之思与当代之问,观众会来到第一个展厅的尾端。徐冰的实验性影像代表作《蜻蜓之眼》把观众带进一个特殊的当代现场。观众也许记得在《美丽风景》的窗口两边分别有两个监控,覆盖着蚕丝的监控器模糊地记录下展厅中正在发生的风景。这件作品是专为这次展览《蜻蜓之眼》放映厅,放映间隙而制作的“实事要闻”短片。就像电影播放前曾经的“新闻简报”或如今的映前广告,《实事要闻》将成为《蜻蜓之眼》播放前的画面。透过蚕丝包裹的现实,观众或在茧内,又或在茧外。监控与其制造的影像是当代独有的景观,其视角精微,又因具备真实的属性而赋予了特殊的权威。观众在这个视觉变幻的影像迷宫中将被不断唤起共鸣。
《蜻蜓之眼》是徐冰首次执导的,81分钟的剧情电影。这是一部既没有演员,也没有摄影师参与的影片,影片中的每一帧画面,都来自公共渠道的监控视频。这些真实发生过的,看似丝毫没有关系又如此有着必然关系的影像碎片的联接,既纪录下极具哲理的瞬间,又揭示了日常现象背后暗藏的危机四伏,和超出逻辑之外的命运无常。监控手段本身和剧本故事走向,使得人类对于“真假”的基本判断丧失了可辨识的座标,推动人们对当代社会中人的处境的反思。
两个并不直接相连的展厅如同一座“∞”的回路,当观众步入另一间展厅似乎是穿梭到了“糸”的另一极。这里是一座面向当下与未来的影像世界。不过,现实与观众的距离越近,却显得越为陌生。艺术在传统与未来、已知与未知之间架起的桥梁并不止让人在彼此之间来回穿行,更提供了一个理解双方的窗口、令两者与当下并存的方案。艺术家曹斐让观众进入了当代物流的发生现场、制造业的神经枢纽。曹斐带来了一组物流公司的物料,包括制服、头盔、黄色围栏、联座座椅、海报、标语等,她将这里彻底打造成为物流仓库,使观众在博物馆中就地穿越。电视机被吊装带悬挂,好像暂时停止运送的货物,它放映着的纪录片《11.11》成为这个“本应该”川流不息的“物流仓库”中唯一进行的运动。《11.11》是一部以物流及其配送员为线索的纪录片,为了让观众沉浸地观看影像作品、体验物流系统,艺术家利用工业传送带、生鲜冷链箱等在展厅现造了一个配送装置。影片记录了在中国双十一购物节(中国的网络促销日)前后期间整个企业物流各部门的超负荷运作。勾勒出以片中企业作为样本的整个互联网经济强力推动下的消费情景。每一个瞬间都关联着本身并无交集的个体在生产、生活与物的网络中的共生状态。
在《11.11》一边是曹斐为本次展览再次创作的代表作《亚洲一号》。作品的主体是一部颇具未来感与科幻感的爱情故事片,它的拍摄地是长三角“亚洲一号”仓与昆山无人分拣中心。影片虚构了在2021年,一座大型的自动化物流基地“Asia One无人仓”里,仅有一名年轻女工、一名男工,还有一位可爱的AI机器人(女工的日常陪伴)在工作。男女工因孤独以及简单重复的工厂生活而相互接近并产生情愫,而日复一日的工作生活下,他们似乎陷入“无人” (智能化生产)与“人”及“非人”(机器人)的情感纠葛中。苏州自古是制造行业的核心城市,如今更是中国的重要工厂。艺术家敏感地选择这座城市作为拍摄地,并将智能物流作为一个社会议题抛出。曹斐以尖锐而独特的视角探测到贸易巨链上的关键现场。这件作品是曹斐在2018年创作的,当时设定的时间并不是很久之后的未来,而是就在眼前的2021年。对于当时来说,这部影片是过去未来时的,而如今,影片设定的时间已经到来,但它似乎在当下的时间之外存在。在展厅中,《亚洲一号》就像一个现在进行的过去未来与现在未来的叠加之物。
在多次探访苏州高新区创新型企业后,艺术家王之纲为本次展览创作的2件多媒体装置结合了他独具的广阔艺术视野和对高新技术的新理解。与有关企业的良好合作实现了艺术与科技、与地方之间的积极交互。古时以重器为“礼天”之物,如今的芯片在细微的尺度间容纳的激光光束蕴含着巨大能量。正是有感于芯片光科技树奇妙的极微观世界,艺术家创作了展厅中央的《容器》。王之纲以激光为媒介,以计算为核心,试图去展现这样一个世界有序与无序的计算之美。王之纲认为,容器中的激光阵列代表“有序”,它是人类意识的编码技术控制下的产物;容器中烟雾代表混沌“无序”,它的状态是人类意识所不能控制的。有序与无序构成了两种无法割舍的对立与共存。如同与他人、与万物间的微妙关系往往一触即发,又如梦幻泡影、转瞬即逝,彼此之间的网络在时刻更新中捉摸不定,也始终存在。
现藏于苏州碑刻博物馆的国宝《平江图》诞生于南宋绍定二年(1229年),它记录了南宋时期苏州的城市格局、规划,完整反映了当时的地图绘制技术,也是中国现存最大的碑刻地图。《平江图》之后的数百年间,在地理大发现、地理学的发展、地理技术的更新之下,人类对生活其中的地理世界有了更生动的认知。经纬,是织物的纵线与横线,也是定义地球空间的地理系统,常指代事物的条例与制式。王之纲的《经纬》以宏大叙述与《容器》的微观视角在展厅中交相呼应。《经纬》展开的是一部横贯古今未来的姑苏变迁史。从苏州的自然环境、古往今来的人文历史到当下傲人的经济发展、充满潜能的信息未来,在与苏州中科天启遥感科技有限公司的合作下,艺术家依托不同时期的地理数据,试图从“水系”、“路网”、“城市”、“通信”等不同维度展现这块土地上的“脉络”与“联系”,将人的社会活动与空间变迁进行宏观、抽象的艺术化展现,进而对这个地域未来的空间形态演化进行一次开放性的“计算”。遥感地理数据的视觉呈现和由AI算法对未来城市的艺术化探索构成了《经纬》严谨与想象的两个维度,如同纵横之经纬共同编织苏州城市变迁的巨幅图景和城市未来的大胆设想。
此时的苏州是本次展览的立足点,开放思维的边界是本次展览出发点。不论是以往,还是面对疫情下个体之间、集体之际相互树立壁垒的当下全球现实,艺术始终不知疲倦地为世界提供着一种不同于、甚至超越于和解或冲突的中间方案。世界的联系不取决于某事某地某人,因为网络已然形成。“糸”也许是连接两端的那个绳结、那个触动彼此认知的代码。在这里,策展实践与艺术创作通过蚕、绳、纸、符号、标签、书籍、光影、传送带等不同媒介将编织的基因作为纹理镶嵌在传统与未来、手艺与科技、记忆与遗忘、陌生与熟知、经验与想象之间,迫使它们不断纠缠而如丝如缕。
总之,苏州、苏州博物馆、苏州博物馆西馆,将成为此时此地开始的新的文化故事。本次展览也将运用多种手段,尤其是公共教育的方式,与观众共同发酵出一种因糸(mì)而生的亲密关系,破除陌生感,牵手从传统而来的当代艺术。